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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創作談◎岑嶸
  1912年倫納德寫給維吉尼亞·伍爾芙的信中說:“我一要表達我的心意,就變成了結結巴巴的笨蛋,好像要說的話化為一道牆,豎立在我面前,而隔牆清楚地坐著美麗的你。”
  每每寫作,都會遇到倫納德式的尷尬,滿腹要說的話突然和你捉起了迷藏。但你又覺得必須出發,這感覺如同切·格瓦拉給父母的最後一封信中所言:“我的腳跟又一次碰到了駑騂難得(唐·吉訶德的瘦馬)的嶙峋瘦骨,我手握盾牌,再次上路。”
  我以為,寫作是冒險的旅程,最難的部分是平衡,一旦失控就萬劫不復。任何驚艷的想法都可能如同代達羅斯的翅膀,把你帶到天上,然後把你摔個粉碎。因此寫作的過程也是不斷抵制誘惑的過程。在這根平衡木上,你不能光看著腳下。
  然而最讓人困惑的地方是,當你千辛萬苦抵達那個地方,滿以為勝券在握卻忽然發現其實什麼都沒有。你所堅持的東西可能面目全非,墜入一團虛無中。隨著年歲漸長,我開始明白,那緊緊握住卻空無一物的感覺才是最吸引人的,淡漠感、間離、參差、冷眼旁觀、無關宏旨,未必不如天崩地裂更攝人心魄,起碼我這麼認為。
  作家哈特菲爾德說:“從事寫文章這一工作,首先要確認自己同周遭事物之間的距離,所需要的不是感性,而是尺度。”確認距離和保持平衡同樣要緊,如果你不斷靠近想看個究竟,往往會踩中陷阱人仰馬翻。
  我痴迷這段冒險的旅程。文學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完全不同的靈性世界。在卑微的現實世界,你白天為金錢忙碌,晚上可以迷醉大航海時代的傳奇。我的家鄉有一處古跡叫做葛嶺,相傳東晉時著名的道士葛洪曾在此煉丹。道士到死的時候可能終於明白,長生不老的金丹並不存在。不過文學,真的能讓你擁有無限的時間和空間。
  僧侶常常進入一個冥想的世界,那是一個更廣闊的世界,信仰於是可以超越此生。然而中世紀的一個修女Heloise說:“我本應懷著純凈的心祈禱,但我不能這麼做,我感到我的感官被誘惑,我無法舒一口氣說——其實本應該如此——我曾經犯過罪,我只能哀嘆。”在信仰和塵世間的苦苦掙扎,我以為,這就是文學的旅程。  (原標題:冒險的旅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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